每逢九月,大学新生们带着憧憬踏入校门,开启一段新的求学之旅。不过,对学习戏曲表演专业的新生来说,新学期的生活不只是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还有练功房里日复一日略显枯燥的身段、唱腔训练。
有时,他们一个动作甚至要练习几十遍,吊嗓子到声音嘶哑……常常有人表示不理解,戏曲这样小众的领域,这么辛苦图什么呢?
资料图:摇滚京剧首秀纽约。中新社记者 廖攀 摄
“你理解那种单纯的喜欢吗?”
胡博是戏曲导演专业研一新生。他从十岁开始学戏,今年已是第十三个年头,“小时候家里长辈听戏,我也跟着听,慢慢作为一种兴趣培养起来了。”
某一年,赶上一个合适的机会,胡博顺利考入一所艺校,学京剧武生,因为觉得“帅”。他并不怕练功吃苦,“你理解那种单纯的喜欢吗?那时想的是当演员,上舞台演戏”。
“我中专的时候特别喜欢看戏,老戏、新编戏……什么剧种的都看。”有一次看《文昭关》,里面有个伍子胥三次换髯口的桥段,以此展现惆怅情绪的变化,胡博就想,“能不能‘改造’一下这个戏,借用川剧变脸的方式让过渡更自然?”
这样的思索越来越多,胡博说,他觉得自己对戏曲艺术本身的好奇,已经超过了对单个戏曲剧目的兴趣,于是考大学时改变了意愿,去学戏曲导演专业。
有人惊讶于他的选择,因为大多数投身戏曲行当的人都想“成角儿”,当了导演,这个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那学戏还有什么意义呢?
京剧《长坂坡》,胡博饰赵云。受访者供图
“有这么一句话,叫‘演而优则导’,好的导演首先是好的演员,这并不冲突。”他觉得,导演需要对生旦净丑等领域都有涉猎,是一种更高阶的锻炼过程,“我也还在练功,这是戏曲导演手里的‘锦囊妙计’”。
“看到进步会有成就感,选择学戏没错”
正所谓耳濡目染,张涵钫学戏受家庭影响很大,“姥姥、姥爷、爸爸、妈妈都是戏迷。从小就教我一些唱段。直到现在,我就没离开过戏曲。”
接触昆曲倒是很偶然。13岁时,在北京工作的哥哥听说北京戏校有昆曲招生班,就想让她试一下。
“很幸运,我被录取了。”她在戏校的学习很吃力,“那会体型也偏胖,基本功又比别人差,只能练私功。一场基功课下来,累得只想瘫倒在床上”。
张涵钫不是没想过逃避跟放弃,“刚入学时,每个人都感觉好累好辛苦: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学校来受罪?然后回到宿舍大家一起哭”。
昆曲《罢宴》,张涵钫饰刘妈妈。受访者供图
“是爸妈一直鼓励我要坚持。我也不想浑浑噩噩在学校过这六年。”渐渐地,基本功有了起色,她形容为“痛并快乐着”,“每一次考试、彩排,看着一点点进步就会有成就感,觉得选择学戏真的没错”。
今年,她考上了中国戏曲学院。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张涵钫哭了,“我是真爱上了老旦这一行”。
“每个流派的唱腔都有特点,值得学”
与张涵钫的经历相似,19岁的李晓桐也是“大龄”才考进戏校,“家里对戏曲不是很了解,觉得女孩子学这个比较好,就来了”。
但她真没想到练功这么苦,每每教室里一片“鬼哭狼嚎”。而且,早晨六点半就要上课,有一次没起来,被罚跑了20圈,“想过不学了,回去继续上文化课”。
“看着人家十来岁的孩子都比我强,心里挺失落。”李晓桐纠结了一阵子,还是压下了“不愿学”的想法,她舍不得戏曲那些动人的旋律和唱腔,“基础不行,我就提前到教室,先练。老师看到我的努力,也会多指点”。
京剧《锁麟囊》,李晓桐(中)饰演薛湘灵。
根据嗓音条件等原因,李晓桐最初的梅派青衣,改为学习程派青衣。她渐渐喜欢上这个流派,会花更多时间揣摩身段和唱腔。考上大学后,假期也没休息,有空就去吊嗓子。
“备战高考有段时间没练功,现在得捡起来。”李晓桐成为中国戏曲学院一名大一新生,她憧憬着,要见到新的老师了,也希望恢复好嗓音、基功,“给老师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将来,想当一个好演员”。
热爱,是选择坚守的原因
的确,对戏曲这个行业,不少人都会觉得,似乎没有其他“大专业”那么宽广的出路,“真的好就业吗?即使成了‘角儿’,一场演出能挣几个钱?”
对此,接受记者采访的几位新生都觉得,选择戏曲专业的原因是热爱,图的就是对这种艺术的喜欢,而这不能简单用钱或者其他物质的东西去衡量。
资料图:2016年,北京戏曲文化周在北京园博园隆重开幕。中新网记者 李霈韵 摄
中国戏曲学院教务处副处长张文振此前则提到,“近三年,我们的招生情况基本稳定”,“随着国家重视戏曲发展,就业情况也越来越好了 "。
不过,不管毕业时如何,对戏曲表演专业的孩子们来说,新一轮的生活和努力已经开始。张涵钫给大学生活做出了规划:要更加努力,将来考研究生,“想要更高一层,就得不断提高”。
以后在学校这几年,胡博则打算不断夯实基本功和思考能力,也完全不担心工作问题:“只要学得好,总能找到路。”(记者 上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