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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读书日| 王建辉:行行重行行之长江三峡

2021-04-23 14:30:31 来源: 浙江在线 王建辉

  行行之一  憧憬与入梦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李之仪的词《卜算子·我住长江头》颇具民歌神韵,明白如话,又复叠回环,不知曾经激荡和沸腾过几代人的青春。到长江三角洲南沿的城市杭州工作之后,曾经与好友戏称从此住进了“长江尾”。自此,对“长江头”的渴盼日积月累,心神向往之,却始终不能成行。日前,终于捞得“浮生半日闲”,邀三、五好友,去长江三峡走了趟,虽不能说是涉足“长江头”,却也是第一次感受长江上游的风情,也算是了却了年青时的梦想与渴望。

  长江三峡是长江干流自西向东横贯巫山三个背斜,形成的著名的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三峡工程竣工后,万吨级轮船可以直达重庆港。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的上班族而言,既节约时间又节约精力的简明走法无疑最具可行性,好比吃快餐,虽然并非口腹之欲的最佳选择,但好歹能填饱肚子。所以,游三峡,我们不免俗地选择了最成熟最大众的走法,从重庆走起,顺流而下地漂着,不仅大众,而且是大船之道。

  乘坐长江游轮之前,先在重庆休整了半天,吃了中饭和晚饭,听了些历史和传闻,到底还是听到了些重庆与长江的故事。印象中最深刻的莫过于在1937年到1944年间,重庆作为中华民国战时首都,来自浙江湖南安徽、湖北、江苏、上海等长江中下游地区的百万移民迁往重庆及其周边地区,这一群体被重庆本地居民称作“下江人”。看来,在长江流域,重庆是有其独特之处的,而游长江,走三峡,从重庆起步,也许选对了。相信到过重庆的很多人都会有这个感觉,这个城市的颜色是红色的。这是厚重的历史赋予它的特殊色彩。抗日战争重庆作为陪都时期,据说重庆是中国战场最激烈,双方损失最严重的空战战场之一,每一寸热土都倾注了无数热血志士的鲜血。国共内战时期则留下了类似渣滓洞白公馆之类的场所,所谓“弹洞深沉心梦缺,英魂守望月儿圆;清明无雨无天泪,血赋红旗最可怜”,令人感之叹之!

  晚19时许,我们奔赴重庆的水上门户——朝天门码头登船。乍听其名,便觉得颇具威势,留下印象极深。有文称:朝天门居城东北长江、嘉陵江交汇处,襟带两江,壁垒三面,被喻之为重庆第一门。真是好气势!上了游轮之后,却不立即开船,在江中泊了个把小时,我们在把游轮的上上下下转了个遍后,便和伙伴们挤在房间狭窄的阳台上,坐看夜色中的百舸争流,听江风中的惊涛拍岸,远处城里的灯光星星点点慢慢地变得不真切起来。船在江水的涌动中有节奏地律动着,有点象我们此刻的情怀,迫不急待地想早点启航……。以致轮船启动的那一刹那,看到在螺旋桨努力工作下喷涌而出的水浪时,居然心中象放下了什么事儿似的长舒了口气。长江啊,我终于可以枕着你的波涛入眠了!

  行行之二  留痕与沉淀

  朝天门其实不过是长江行的起步,又是晚上的夜色朦胧中开的船,一切都似乎不够真切。因此,第二天起来,便有些急匆匆地往船舷外看,远远地便看到了天堂山上“玉皇大帝”的头像越来越近的身影,心里头便多了不少期待。

  对丰都的认知更多地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西游记》、《聊斋志异》、《说岳全传》、《钟馗传》等许多中外文学名著对“鬼城”丰都均有生动描述,颇富传奇色彩。这里流传着许多鬼神传说耳熟能详,在记忆之中一直是神秘莫测之地。因此,船行第二天,在丰都鬼城停留半天,我们便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登岸“丰都”。

  上得平都山来,看过哼哈祠、走过天子殿,游过奈河桥,笑看黄泉路,注目望乡台,到处都是各种阴曹地府的建筑和造型,似乎走的是人生轮回。但或许是阳光灿烂的原因,一路行来,虽然到处古木参天、古殿森严,却并不觉得有多少阴森可怖之处。与上山之初的期待和憧憬相比,竟然不知觉中有了不少的失落之感。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丰都”。想那东坡何等才情,“平都天下古名山,自信山中岁月闲,午梦任随鸠唤觉,早朝又听鹿催班”,描绘的情境让人何等神往,若是让这成就了“鬼城”之名,岂非太过可惜。料想当初汉代王方平、阴长生两方士于平都山修炼之时,也必不会想到后人附会“阴、王”为“阴王”(阴间之王),看来归根到底还是历史的美丽错误。 

  船行至奉节,顺流而下,遥望瞿塘峡口,前面便是耳熟能详的白帝城了。知道白帝城当然还是因为李白“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诗句。

  据说三峡建设之前,白帝城一面靠山,三面环水,背倚高峡,前临长江,气势十分雄伟。三峡工程建成后,因水位抬高,白帝城便成了四面环水的如今模样,白帝城水下有许多被淹的景点,如:八阵图,杜甫草堂、永安宫等。许多文化积淀成了实实在在的文化“沉淀”了,不知百年之后的子孙们,是否知道刘皇叔当年永安宫的托孤故事?不过如阿斗刘禅之类的孤,现在看来,真的不托也罢。

  但不论水漫到了哪里,都不可能淹没白帝城深厚的文化底蕴。历代著名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陆游等都曾登白帝城,游夔门,留下大量诗篇。白帝城也因之而被称为“诗城”。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民歌体乐府诗《竹枝词九首》,其首一便是“白帝城头春草生,白盐山下蜀江清。南人上来歌一曲,北人陌上动乡情”,生动、鲜活,令人回味无穷,如我等“俗人”,也难免动动乡情。

  行行之三  新景与旧石

  李白的《望天门山》中的天门山,其实位于安徽省和县与芜湖市长江两岸,描述的并不是小三峡的景色。但当我们在小三峡龙门渡口转乘平底小木船后,穿行其中,只觉得两岸青山扑面而来,心里不由自主地涌现地就是“天门中断楚江开”,“两岸青山相对出”的情境。

  听朋友介绍,小三峡是长江三峡大坝建设之后,水位上升,高峡出平湖之后出现的新的景观。在去过千岛湖之后(因建设我国第一座自行设计、自制设备的大型水力发电站——新安江水力发电站而拦坝蓄水形成的人工湖,水位上升淹没山脉,形成大大小小1000余座岛屿),倒是对此有了非常直观的理解。常说水落石出,长江小三峡却是妥妥地涨水后看“石出”的野趣!

  勿容置疑,小三峡比长江三峡更为袖珍,但绝不是长江三峡的袖珍版。大宁河流经崇山峻岭和大小峡谷,演绎诠释了更多的奇山秀水的亲切味道。长江是宏伟雄壮的,小三峡则是清丽脱俗的。一江清水、峥嵘山岩,仿佛一切都伸手可及,就这么将一幅山水画真真切切地展示在了你眼前。

  我一直非常喜欢宋资中人何师心的《满江红》,清新脱俗,潇洒飘逸,实为描述长江的上等佳作。坐游轮沿长江顺流而下,一路风光无限,“不须人卷,不须人轴”,无疑是闲适并悦目赏心的。但三峡大坝的建设后,水位上涨,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已没有了往日的险峻,特别是身在游轮当中,让“西陵峡中行节稠,滩滩都是鬼见愁”之类的民谚渐渐地离我们远去……。也许,真正的长江行应该是请一个老船家,划一小舡,且行且停,随波而下,好好体验“堪人掬”、“堪龙浴”的三峡水才是一种真正的亲水近水,与长江共鸣吧。

  船行至宜昌境内,离三峡大坝便已不远。我对举世无双的三峡大型船闸心底里很是有些憧憬的,很想坐着船儿体会一下行走在落差达113米的五级船闸的感受。但不巧的是,不久船上的广播便通知,由于三峡船闸临时封闭,我们只能选择坐车前往三峡大坝。好在三峡大坝就在秭归,这到底让我们想起了“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的屈原了,这是个一生与水结缘的倔强诗人!

  下了船来,换乘大巴,恰逢大雨。从车窗看出去,一切都雾茫茫,总有些不真切的幻味。而冒雨参观大坝,感觉有说不出的别样感受,印象最深的是在大坝边上看到一块江底奇石,人称万年奇石,是三峡建设者从二期基坑中挖出,初看其貌不扬,实则有8亿多年的历史!也许这便是长江的底蕴。长江之行,有了这块石头,便如当年孙猴子的顽石和贾宝玉的通灵宝玉,有了精神和内涵的注释。

  行行重行行,回过头来,突然觉得有些道路、有些风景只能是专属于人生某个旅途的,正如三峡行中离了水路,换了陆路,何尝不是生活的常态呢。

标签: 编辑: 陈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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