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杭州市到拉萨市,有4000公里的距离。开车,需要49个小时;坐飞机,则需要6个小时。从拉萨市到山南市扎囊县扎其乡朗塞岭完小,有110多公里的路程,驱车至少需要2个小时。途中,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而这段路,马云公益基金的小伙伴们,已经走过许多遍。山南市扎囊县扎其乡朗塞岭完小校长洛桑旺堆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可以通过这段路,走出拉萨,看到外面的世界,学习更好的教育方式。
6月的拉萨已持续出现晴热少雨天气,路边的格桑花还零星开着,洛桑旺堆和孩子们一起,掰着手指期盼着6月26日的到来。
这一天,马云公益基金会与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共同启动一项为期十年的“拉萨师专·马云教育基金”计划。十年内,马云公益基金会将向拉萨师专捐赠1亿元,用于培养优秀师范生、教师和校长。也就是说,未来,孩子们或将迎来更多优秀的老师,带来更多希望。
当晚,那块八廓街上的灯牌“教育是民族振兴、社会进步的基石”依旧闪亮。
怎么让老师留下来
这个校长做了很多
2018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洛桑旺堆和所有的老师们一起在食堂给孩子们做包子,他的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消息:“恭喜您入选2018年‘马云乡村校长计划’。”那一刻的心情他毕生难忘:“像做梦一样。”
洛桑旺堆是山南市扎囊县扎其乡朗塞岭完小的校长。这个80后藏族男人,个子不高,肤色黝黑,已从教19年,在朗塞岭完小担任校长9年。9年里,这个孩子和老师背后像山一样的男人,不知流过多少次泪。很少人知道,他在2004年突发强直性脊柱炎,此后的每年都要定期去医院住院,常年服用药物。
朗塞岭完小,学校教师18人,学生230人,其中还有38个幼儿园小朋友。学校与乡镇距离18公里,与县城距离30公里,是邻近四个行政村所有百姓的教育寄托,也是洛桑旺堆和老师们一直坚守的地方。
受国家关怀,学生们的学习、生活条件日益好起来。干净的宿舍,明亮的教室,食堂的桌上常备水果和牛奶,供孩子们自由选择,每天三餐,餐餐都很讲究。可老师们要面临的挑战,却没减少。
“白天当老师,晚上当爹妈,早上7点就起来给孩子们准备早餐,晚上睡下已是11点。” 洛桑旺堆说,老师们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吃饭、办公、会议都在“教工之家”解决,所以学生的试卷上,常常会出现油渍。
为给孩子提供更好的食物,学校新建了10亩果园、8亩蔬菜种植基地、280平方米塑料温棚,40多头猪,7头牛,这些都需要老师抽时间看管。老师们几乎没有周末,最愧对家人。
就是这样,收入低、环境差,老师留不住,新的老师又不愿来。洛桑旺堆说:“我尝试着为老师做了很多,走近老师,关心老师后,老师才愿意留下来,最终受益的还是孩子。”这些年,学校适龄儿童入学率不断上升,从之前的80%迅速上升到100%,孩子们不再厌学,逃学。眼看着学习氛围越来越好,学校也变得更需要老师。
留住了老师,孩子就有希望。可受环境和条件的限制,拉萨的孩子们,留不住老师。这样的情况,不只存在于朗塞岭完小。
从家乡来,回家乡去
基金要培养更多本地教育师资
为什么留下来?这个问题无数次徘徊在洛桑旺堆脑中。“我自己也是农村出来的,农村的孩子更需要我们。我立志要在这里,让孩子们走出去。”
教育是乡村振兴的希望,乡村也是中国教育的最大突破口。2016年起,各地援藏教师陆续进藏,按项目计划,援藏教师在藏的工作时间大多为期三年,到今年,大部分援藏教师即将届满。
如何培养更多本土的教育师资?这或许就是此次马云公益基金会牵手拉萨师专的原因。
“西藏有那么蓝的天,那么白的雪,那么高的山,但是西藏最宝贵的财富一定是人。西藏的环境和文化是古老的,但是人才应该是现代的、面向未来的。”马云表示,老师的心胸和视野,决定了学生的心胸和眼界。
其实,拉萨师专此前已为拉萨培养了不少教师人才。他们中的不少,就回到了母校任教。比如朗塞岭完小内,就有旦巴和次仁扎西两位,从拉萨师专毕业后回校任教的年轻教师,教藏文。
拉萨师专是西藏唯一师范类专门院校,据统计,目前在西藏全区内,有52.74%的小学幼儿师资由该校培养,50.14%的小学幼儿园中层以上干部也来自该校。全国最美乡村教师宋玉刚、全国名校长布尼玛、世界海拔最高(海拔5573米)的浪卡子县普玛江塘小学唯一女教师嘎玛德庆和获得马云基金会乡村教师奖的洛桑次仁、洛桑旺堆、杨彩霞、方杰等都毕业于拉萨师专。
次仁欧珠,拉萨师专在校学生,也是2019年马云乡村师范生计划申报师范生,一名标准的00后。在申报材料中,次仁欧珠曾写道:“我家在西藏一个高海拔农村,很多人不愿意去,当地教育落后,但毕业后我要回去,我要教出优秀的学生。”今年,仅马云乡村师范生计划的申报者中,像次仁欧珠这样在乡村长大的申报者占比就达81.7%。
一亿资金怎么用
部分用于奖励,部分用于培训
三个月前,马云就来过拉萨。当时,马云公益基金会决定,用这5年积累的教育经验,牵手拉萨师专,培养更多优秀的本土人才。
据介绍,马云公益基金会将捐赠1亿元,在未来十年内,持续为一线教职人员提供包括培训在内的多项素质提升计划。
马云通过视频介绍了该计划:“我们会持续在一线寻找和发现优秀的乡村教师、乡村校长和乡村师范生,支持正在一线坚守的乡村教育家发展,同时培养未来的乡村教育家。
具体怎么执行?一亿资金中,一部分用于马云教师培训中心建设;一部分用于马云教育奖拉萨师专优秀师范生的奖励和优秀教师的轮训;剩下的用于马云教师计划校长轮训、骨干教师专项提升和卓越教师计划。
卓越教师奖用于奖励目前在乡村一线的教师,特别是留守在高海拔地区做出卓越贡献的教师,鼓励优秀教师扎根当地教书育人;学生奖助学金的设置,目标为西藏地区培养未来的乡村教育家,支持他们在校期间更好地成长与发展;教师培养经费定点用于培养拉萨师专在校教师,提高学校师资力量总体水平,计划用10年输送100位拉萨师专教师到内地师范高校跟岗培训。据测算,该项目将覆盖约50%的拉萨师专在校教师。
资金管理如何保证?据了解,项目将由马云公益基金会、拉萨师专相关负责人联合组成基金管理委员会;邀请教育部教师司、西藏教育主管单位、马云公益基金会合作师范院校、外部专家联合组成顾问委员会;由拉萨师专各板块负责人联合组建基金执行委员会,多级管理确保项目合理有序落地。
马云说:“看一个国家的教育水平并不是看它发达地区的教育水平多好,而是要关注它的落后地区的教育水平;一个社会的进步,不在于精英有多少,而是在于底层的数字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