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最近的一次相聚还是在去年。
(校方供图)
浙江在线6月1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徐洁)一个孩子的升学路,如果从小升初那年算起,经历中考、高考,直到大学毕业,刚好是十年。
2014年六一节,我们走近了杭州学军小学六(1)班的同学,然后一路陪伴,记录下他们的升学轨迹和初中生活。
若以十年为期,今年正好走过一半,是第5个年头。
当时班上的47个孩子,大部分在去年升上高中,今年下半年就要读高二了。此时再看,这些孩子们未来各自的路径,在这一刻越来越明晰。
经历不同,却坐进同一间教室
从学军小学启程,起点不低。
很多家长在得知别人家的孩子在学军小学读书时,往往会很羡艳。进了学军小学,就能直升十三中,两所都是口碑在外的好学校。那一带的学区房,几乎是杭州市区范围内平均单价最贵的。
当初班上47位同学,28人选择直升十三中,18人考入民办初中,1人进入杭外。
但就像发往不同轨迹的射线,有时又会在某一点重新交汇。比如,王修远和张道涵,一个初中在十三中,一个在文澜中学,去年中考以3分之差双双考进了杭二中,又被分在同一个竞赛班。“但我俩主攻的方向不一样,我擅长化学,他擅长物理。”王修远说。他把和记者采访的时间约在晚上9点,那会儿刚下了晚自习回到家。为了方便孩子上下学,两家人不约而同卖掉了学区房,把家搬到了离学校更近的滨江。
前不久,王修远刚入选了旨在培养青少年科技创新人才的2018浙江省英才计划。其实小王的知识面和创新力在小学时就很出众,同学们都喊他“小博士”。小王的父母都是实打实的真博士,一个在大学当老师,一个是企业高管。
家庭经济环境宽松,孩子的视野开阔,自我意识也更强烈。去年初中毕业,小王本可以保送杭四中。他放弃了,坚持要自己考。对此他说得轻描淡写:“就随便试试呗。”可就这一试,中考总分572分,科学和数学均为满分。王妈妈知道,儿子憋着一股劲呢,“小升初时其实也申请过民办初中,自主招生没录取。初二以后,他开始能够客观评价自己和别人的差距,知道要往哪儿努力了。”
还有一种相逢,是缘于保送。比如有的孩子在民办三年,高手多,跟得累,最后保送上杭高钱江分校,他在十三中的老同学,综合排名100多,也保送进了同一所高中。前者的妈妈感叹:“当初如果没有选择去民办,孩子或许能轻松点。”
但不论以何种方式交汇,再一次站在升学路口,六(1)班孩子交出的成绩单还是亮眼的:
最终通过中考和保送进了前三(杭二、学军、杭高)的有8人(其中杭二中就有6人),进了传统前八的有16人,另外再算上萧山、余杭、富阳、临安的学校和几所重高分校,入学比例达70%。
对于爱好,父母和孩子间微妙的博弈
如果说,以上是传统的升学路径,也有一些同学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艺术特长生。只不过,是把特长作为兴趣爱好,还是作为未来专业方向去深耕,孩子和家长也经历过长期的博弈。
考上美院附中的陈玥儿,在她妈妈3年来的朋友圈里,就藏着微妙的心态变化:
2014年9月:女儿设计的班旗将在校运动会入场式中飘扬,期待——看到女儿的特长能为班级发光发热,妈妈是自豪的。
2015年4月:把小妞的书柜封了,书包里还没收出一堆豆腐干小画,不知道是哪节课的作品——看到课本、笔记本的空白处都成了女儿的创作空间,妈妈焦虑了:这孩子一定没有好好听课。
2017年1月:三个半月的专业培训,每天往返转塘接送。女儿哀叹,原来画画也是体力活。我说,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女儿决定考美院附中,可当生活调味变成未来谋生之本,妈妈又开始担心孩子能不能沉得下心、吃得起苦。
2018年5月:女儿沉迷网上写文画画,苦口婆心教导一番,答应戒网一个月,结果,又在练习本下发现了所谓收心后的创作——读了附中,总要争取上美院吧,家长这样想。
可玥儿不是这么想:“如今的社会,可能性很多,”这个个头已经超过一米七的大姑娘,每句话都要以“我们艺术生”为前缀,“外界难免对艺术生有些看法,文化课不行,才另辟蹊径。但我现在身边全是特长生,原来的特色也不明显了。可我是真的热爱啊,不然谁受得了一天画8小时的苦。”
从小就爱跳舞的傅欣玥,作为舞蹈特长生被杭师附中录取。当时在她面前,还有一张offer,是浙音附中。
“去浙音附中,欣玥的文化课有优势,但注定要走艺术生的路了;去杭师附中,加上平时的比赛、演出多,再和普通考生一起竞争考综合类大学,就会比较吃力。”欣玥妈妈为此纠结了好一阵。结果很富有戏剧性,由于去年是浙音附中第一年招生,不能走提前批,小姑娘中考发力过猛,直接被杭师附中录取了。傅欣玥倒觉得这样挺好:“两年后,我还能再多一个选择。”
关于远方,父母和孩子各有期待
还有一些孩子,即将面临和家庭的别离。
47个孩子中,6人正就读于不同的国际班。加上小学就随父母移民的小温,和在初中阶段就出国的3人,两年后的此时,原来的六(1)班将至少有10位同学散落在天涯。
其实早在5年前,记者第一次走进六(1)班的教室,就和孩子们聊起过出国留学的话题。超过一半的小手举了起来,表示父母已经有意无意地和他们讨论过这个话题。
如今的情况又不一样了,中学生成为了出国的主力。一到暑假,北上广到纽约悉尼伦敦的航班上经常能看到一群群中国孩子,欧美各大名校里挤满了来自中国的游学团。
考上杭外剑桥班的孙羽彤,把微信头像换成了“赫敏”,原来最近她正在读英文原版的《哈利波特》,目标是去英国留学。而这些年,她去过的国家已经不下10个。
“足球小子”金汉城,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他“3分钟踢进3个球”的彪悍传说。他小学时就去英国踢过交流赛,还见过贝克汉姆。他的父母早就打算好,以后一定要送孩子出国,所以去年初中毕业,小金就直接申请美高了。
70后的中产家庭不再将国内的应试教育视作唯一的砝码,当然,中间还夹杂着对现实社会的焦虑——为了向分数告别,向单一成功标准告别,向让人纠结的环境告别。
“我一同事,为了送孩子留学,卖掉了一套房。结果孩子在国外还不适应,只能夫妻一方辞掉工作去陪读。”一位妈妈已经开始担心,真到天各一方,孩子能不能适应,自己又能不能适应。另一位爸爸则说,“虽然家里早就备好留学资金,还是会有很大压力。这期间家庭不能有太大变故,有场大病或是意外之类的就麻烦了。”
这几乎是当下大部分留学家庭的现实:通过家庭内部的资金周转获得子女的教育资金,子女出国后还得尽力维持现有收入,同时渴望子女成功,能够在异国取得光明的前景。
在采访中记者也发现,这一代00后们,并没有被太多成人世界的投射所影响。“有时候我发牢骚,反过来还是女儿安慰我,凡事往好里想,办法总比困难多。”孙羽彤妈妈说。
羽彤也告诉记者,因为要出国,会特别关注国家大事和国际热点。
他们,是国际化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