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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起跑线,只是父母的战场

2018-04-20 10:09:15 来源: 浙江在线 记者 沈蒙和 通讯员 杨希林

  浙江在线4月20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沈蒙和 通讯员 杨希林)教育的本质是什么?“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教育就是生长,其过程就是发掘人的天性、潜能以及潜在价值的过程。

  道理很多人都懂。可好不容易建起的淡定的堤坝,很快被现实击个粉碎。于是,有了中国家长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谁愿意输?谁又输得起?以前,中国人折腾吃喝;现在吃饱喝足,他们开始折腾孩子。

  到底什么是“起跑线”呢?许多爸妈觉得,是一所好学校。

  眼下,杭城公办小学今年学区划定。购买学区房,被好些幼儿园家长甚至刚为人父母的小两口提上了日程。同时,民办中小学招生硝烟弥漫,爸妈带着孩子转战四处……择校大战全面打响,看起来是孩子的比赛,其实是父母的战场。

  有类似升学烦恼的,不止中国家长。最近,印度电影《起跑线》在国内热映,说的就是这个话题。不少面临同样问题的家长表示,仿佛在电影中看到了自己,认为该片“引进档期无敌匹配”。

  但《起跑线》中夸张的剧情,也让许多爸妈开始反思:对于孩子的教育我们如此焦虑,到底值不值得,应不应该?

  第一幕 买学区房

  【电影剧情】

  《起跑线》的主人公拉杰一家,生活在讲印地语的小集市旁,邻里关系和睦,全家其乐融融。可是“幼升小”的信号一打响,为给女儿皮雅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夫妻俩就忙不迭地搬到了说英语、追求“精英”教育的市中心富人区,尽管全家都和那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我们的故事】

  刚满20个月的“小米”小朋友,马上就要带着心爱的玩具们搬家了。准确地说,那不是“家”,而是临时过渡的一间小屋。为凑钱买学区房,爸妈卖掉了住的房子,但刚到手的学区房还没装修好,全家只好先租房子过渡。

  带着宝贝女儿如此折腾,显然不是出自妈妈黄女士的本意。“我已经被朋友骂死了,说我为啥不早点买学区房,当初怀孕就该买的,赶在房价疯涨前下手,能省多少钱啊。”她郁闷地告诉钱报记者。

  黄女士原本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一家三口住得蛮惬意。但是学区对应的小学,却不是很令她满意:学校旁边是个菜场,环境不太好;学校里面设施也一般,操场只有一条跑道。

  “我没想让孩子当学霸,但小学是启蒙教育和培养学习习惯的关键阶段,环境和师资很重要。这些方面,好学校肯定比普通学校好,孩子遇到好老师的几率远远高于普通小学。而且买学区房的家长,都是很重视教育的,跟这些家风好的孩子做同学,学习氛围估计也不错。”3个月前,黄女士决定买学区房。

  她本来觉得下手算早了,离女儿上小学至少还有4年,结果从各种渠道打听到:已经晚了!杭州好几所热门小学一表生爆表,至少落户3年以上才能确保录取。

  黄女士赶紧去房产中介灵市面,发现学区房的价格实在夸张,均价在5万元左右,哪怕是“老破小”,单价都堪比豪宅。

  因为考虑到女儿上学,需要老人帮忙接送,黄女士把学区房的地域范围划定在父母家方圆3公里。为此,她在3个月里看了20多套房子。有两所小学的学区房房价实在太高,只能忍痛放弃。又因为居住环境不佳,放弃了另一所。最后千挑万选,买了一套杭州天地实验小学的学区房。

  新买的房子装修好起码得通通风,老的房子已经卖掉,一家人至少要在出租屋里住一年。这对土生土长的黄女士来说,是个折磨。

  现在,她又开始担心,4年后女儿能否顺利入学。“现在入户年限要求一年比一年高,很多人娃出生前就买好了,4年也不保险啊!”

  【权威答疑】

  一位热门公办小学校长认为,要不要买热门小学的学区房,买哪所学校的学区房,其实和民办小学择校是一回事,说白了就是想挑一所好一点的学校。现在公办小学之间差距大不大?我觉得,有些地方差距挺大的,有些地方差距不大,关键看家长的价值判断。说实话,一所学校好不好有时候也是看孩子的,是否适应。

  如果某个学校的课程确实比较好,管理比较严谨,校风等各方面都比较好,教育教学质量也比较稳定,当然值得选择。但如果你觉得,花了很多钱买学区房,把孩子送进去以后,教育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那我觉得你真的不要买,买了是自欺欺人,麻醉自己。因为教育一定是学校跟家庭互相配合的。不要以为买个学区房,就可以万事大吉。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也会去买学区房。但是这个学区房是相对的概念,不一定要非要买那些超级热门的学区房。如果你对某方面的要素看得比较重,而你家原来对应的那所学校在这方面又比较欠缺,可以换学区,找一所在这方面相对更好的学校。这样买的学区房,性价比会比较高。

  买学区房是一件“可以为”但不是“必须为”的事。培养孩子,选一所好点的学校,只是辅助手段,更重要的是家长在孩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学校能够给你的可能只是一张学业成绩单,或者某些技能,但是在孩子成长中一些很重要的非智力因素,还是要靠家庭去熏陶去培养。

  第二幕 “抢”读民办

  【电影剧情】

  《起跑线》一开始,妈妈米塔就坚决要把女儿送到当地排名前五的民办学校,理由是:“如果她进不了顶尖小学,那她就进不了我们国家任何一所名牌大学;简历里没个名牌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她的朋友就会超越她,她就是失败者。”

  不过,夫妻俩当时并没意识到民办小学竞争之激烈——报名那天,爸爸拉杰本想吃完早饭再去学校领报名表。没想到,买早饭途中经过学校,发现报名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了,有人甚至在校门口睡了一夜。无奈之下,拉杰只好饿着肚子,排了6个小时的队。

  【我们的故事】

  今年杭城民办小学的报名过程,设置了多个“关卡”,但仍挡不住家长如火般的热情。

  首先,今年采用网上报名,系统会自动弹出一条提示:如果被民办小学录取,将不能报名公办小学。让许多预备“打酱油”的家长三思而后行。

  其次,和往年现场报名一样,今年民办小学网上报名时,可报三所学校。不过,报名学校可以看到这位学生的所有报名信息。之前有学校表示,在同等条件下,会优先录取仅报名该校的孩子。这一举措,让赶考多所学校的孩子和家长减少了。

  尽管如此,现场报名确认当天,几所热门的民办小学门口,早上四五点钟就开始排起长队。各校虽然没有对外发布报名人数,但从面谈安排来看,报名超过1500人的学校有不少,而这些小学招生计划均不到200人,有的甚至不到100人。竞争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为增加录取概率,仍然有家长带娃一天赶考多所学校。以至于全家总动员,爸爸当司机,妈妈带娃,舅舅等亲戚帮忙去各校排队……

  【权威答疑】

  其实,钱报记者在报名现场采访,许多家长也坦言:自己家门口的公办小学也不差,只是当身边的人都热衷报民办时,有一种心理担忧。他们担心,将来好学生会集中在民办,而公办生源就差了,自己孩子交往的学习伙伴会不够优秀。毕竟,学也是一种社交,是建立朋友圈的基础。

  杭州拱墅区少年宫社区学院联合支部副书记张敏认为:家长们多虑了。

  他也正面临儿子“幼升小”问题,也曾考虑过一所不错的民办小学,但经过慎重考虑,最终还是选择了公办小学。

  “一是民办的学费较高,还有很多兴趣班、活动等费用,着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读小学花这么多钱,值不值?对像我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经济压力不小。二是这所学校要求高节奏快,对孩子及家长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张敏说。

  张敏认为,公办民办各有千秋,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不可能所有好学生都选民办:“教育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每个孩子都独一无二,每位父母对成功的定义不一样,每个家庭的生活方式、生活经历也不一样,自己认为好就好。”

  第三幕 “考”家长

  【电影剧情】

  电影《起跑线》中,夫妻俩给皮雅报了面试培训班。但这还不够,因为民办小学还要面谈家长,夫妻俩自己也去上课——托关系请了一名收费昂贵的专业顾问,学习如何和招生老师沟通,包括每个面部表情、每句话的语调等。为确保万无一失,夫妻俩还乖乖背起面试小抄;为了彰显自己的教育素养,不太会说英语的拉杰捧起英语词典彻夜学习。

  然而,由于拉杰的身份是一名“店铺老板”,招生官认为,这样的家庭不够关心下一代的教育,皮雅因此与民办小学失之交臂。

  【我们的故事】

  杭城不少民办小学也会与家长面谈。有的是用文字形式,有的是当面沟通,主要聊聊对学校的印象,以及介绍一下孩子的情况。比如:你们认为我们学校的学生应该是怎样的?你家孩子这些年进步最快的是什么?

  结果不止一位妈妈向钱报记者吐槽:爸爸是“猪队友”,搞不清状况,在面谈时拖了孩子的后腿,估计会影响录取。

  随后,一份“某民办小学招生评分附加指标”在网上广为流传,据说很多爸妈看完想哭,因为自己得分是负数:

  孩子是老人带大的,减分;孩子是阿姨带大的,减分;父母任何一方学历低于本科,减分;家人身材偏胖,减分;父母任何一方年龄超过41岁,减分;妈妈全职且本科以上学历,加分;父母任何一方属公司高层人员加分;父母有海外学习经历加分;父母为老师、公务员、律师,加分……

  【权威答疑】

  今年,杭州绿城育华小学、杭州二中白马湖学校小学部等民办小学,都设置了面谈家长的环节;时代小学等小学,安排等待的家长完成调查问卷;长江实验小学国大校部及体育公园校区的家长,则全部拿到了一份《3至6岁儿童与学习发展指南》,家长看完材料之后要结合教育孩子的实际,谈谈自己的看法……

  但这些学校的校长均表示,学校并没有为难家长的意思,所有问题都没有标准答案,只是想了解家长的教育理念和方式,看看他们自己是否做好了孩子入学的准备。

  像时代小学,家长调查问卷上的问题都很生活化:您孩子的生活起居一般是谁照顾的?您经常陪孩子一起看书或买书吗……

  长江实验学校校长丁杭缨更直言:“家长的表现,不会影响孩子录取。”学校让家长看相关资料,是因为面对孩子升学,家长们普遍焦虑,想通过这种方式,把儿童学习和发展的规律,以及科学的教育方法告诉家长,让他们趁此机会,安安静静地学习,不要如此焦虑。

  至于网传的那份招生评价标准,已有相关学校站出来辟谣:这绝对不是真实的。学校对家长的考量,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家长必须认同学校的教学理念,因为家校统一观念,才能良好沟通,更好地教育孩子。第二,家长必须愿意在教育上花时间,陪伴对孩子很重要。

  而且,相关部门早就明令禁止学校在招生时考家长。家长之所以会有被“考”的感觉,一来是自己太过焦虑,唯恐自己的表现影响孩子录取;二来是网上热传的一些奇葩题目,给杭州家长造成了“心理阴影”。至少记者跑教育线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过有民办学校要考察孩子父母甚至祖辈工作学历的。

  第四幕“考”学生

  【电影剧情】

  电影中,为通过民办小学的面试,皮雅突击上了培训班:上午10点学基础数学,12点上游泳课,下午2点上英语课,4点基本社交礼仪课,6点学习艺术与音乐……

  皮雅参加完学校面谈后,夫妻俩虽然没问,但随后一直暗自祈祷,希望上天保佑女儿面试顺利。

  【我们的故事】

  杭州的爸爸妈妈们,大都没有拉杰夫妇那么“含蓄”。看到孩子走出民办小学的面谈室,会第一时间冲上前去询问:考了什么呀?你怎么答的?

  通过孩子们的记忆和口述,钱报记者打听到了以下这些面谈题目:

  跳绳、拍篮球(计时30秒或1分钟)。

  看图编故事。

  听不同国别的语言,老师讲两遍,小孩跟读一遍,再用英语对话,类似“hello”和“what's your name”等。

  两颗糖分别放入两杯水,一杯水多,一杯水少,哪杯甜?

  看一组图形,过几分钟再给看另一组,要求说出与第一组比,哪些图形变了。

  1、2、3这三个数字,有几种方式排队?

  数一数,给十根红色小棍子,数出其中九根。

  用七巧板拼出一只小猫。

  根据自己的特长,展示才艺。

  【权威答疑】

  通过面谈,学校主要考察的是孩子的身体协调性、语言表达、记忆力、逻辑推理、动手能力、兴趣特长等各方面的素质和能力。

  几乎每所学校都设计了跳绳、拍球等大众化的体育项目,冷门点的还有平衡木、绕杆跑等等,可见民办小学均很重视学生的身体素质和协调性。

  其次是语言表达能力。看图说话、编故事在面谈中出现的概率也很高。不止中文,一些外语特色学校还考察了孩子现有的英语水平,以及学习外语的能力。

  逻辑推理能力,同样是民办小学的考察重点。这方面的题目形式很多样,有给1、2、3排队这样的场景类题目,也有用七巧板拼小猫这样的动手题。

  此外,清明节要做什么,下雨怎么办,两杯水中哪杯甜等,考察的是孩子们的生活常识。先后看两组图形,再找不同,则是考察记忆力。部分有艺术特色的学校,还设了特长展示环节,让孩子自由选择跳舞、弹琴等等。

  可以看出,民办小学是想找综合能力突出的孩子。综合能力重在积累,尤其是身体素质、语言表达和常识,想在短期内突击抢跑,未必有效果。

  每一种成长道路

  都可贵而有价值

  即便小学是孩子们成长过程中的起跑线,也并不意味着,民办的那条线一定在公办的前面,或者热门公办小学一定在普通小学的前面,谁能取得领先优势,关键还是看接下来要怎么“跑”。

  几年前,钱报记者就曾到杭州前八所重点高中做过相关调查。在杭州第二中学、杭州高级中学和杭十四中,这三所学校的262名高一学生中,来自民办小学的仅26人,约占10%,这和他们当年读小学一年级时,民办小学占市区招收小学生总数的比例,相差无几。

  换句话说,到了中考阶段,和公办小学比,民办小学不存在明显优势。孩子的成长,学校教育很重要,父母引导和自身努力也同样重要。所以,孩子今年没有进民办,爸妈也不用焦虑,这不影响孩子的成长。

  所谓的民办和公办,只是孩子成长、成功途径的不同。花有百样人有万千,每一种成长道路都是可贵而有价值的。

标签:孩子;家长;学校;小学;民办小学 编辑: 陈彩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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