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破获大规模高校招生舞弊案

　　2017年9月南加州大学开学，美国直播网红奥莉薇亚·杰德向粉丝抱怨：“我对上大学没有一点兴趣啊！开学？开学又怎么样？耽误我去斐济岛拍视频！到了南加大后我才不要上课，我要一天24小时，一周7天做直播。”

　　这个姑娘没想到，在她说这句话的几个月后，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意外接到线报，随即开启了一项名为“校园蓝调”的调查行动。

　　3月12日，美国司法部公布一份204页的起诉书，指控50名嫌疑人参与一桩名校招生舞弊案。

　　50人中有33人是家长，其中包括杰德的父母。她的父亲莫西莫·贾努利是个知名时装设计师，母亲洛丽·拉夫林是参演美剧《欢乐满屋》的女演员。其他涉案名人包括美剧《绝望主妇》主角之一费莉西蒂·赫夫曼。这些家长被指控行贿，以帮助子女考试作弊、冒充体育特长生进入知名高等学府。

　　这桩名校招生舞弊案波及6个州，涉及耶鲁、斯坦福、乔治敦等多所大学，所涉赃款合计数千万美元。

　　“绝望主妇”真的很绝望了

　　执法人员说，这是司法部迄今经手的最大一桩高校招生舞弊案，共起诉50人，包括招生顾问威廉·辛格等4名骗局操作人、9名大学体育教练以及33名以行贿方式把孩子送进名校的家长。

　　检察官指认这些家长2011年起涉嫌向辛格支付合计大约2500万美元贿赂款。他们中不乏金融家、企业高管、好莱坞明星和服装设计师。按照马萨诸塞州波士顿联邦检察官安德鲁·莱林的说法，这些家长身处“权贵阶层”。

　　“富人不可能拥有单独的大学录取制度，同样，也不会拥有一个单独的刑事司法制度。”莱林说，“每通过欺诈录取一个学生，一个诚实、真正有才华的学生就会被拒绝。”

　　3月12日，FBI出动200名特工，在洛杉矶、波士顿、纽约等地逮捕多名嫌疑人，包括好莱坞女演员、美剧《绝望主妇》主角之一费莉西蒂·赫夫曼。

　　据悉，赫夫曼等多名被告所涉罪名为共谋诈骗，可能面临最长20年监禁。

　　■如何作弊？

　　“枪手”入考场

　　莱林说，辛格向家长兜售两种骗术，“一是在学术水平测验(SAT)或美国大学入学考试(ACT)中作弊，二是利用他与大学教练的关系，借助行贿帮这些家长的孩子伪造运动员资质入学”。

　　起诉书写道，辛格安排第三方，秘密代替学生参加考试或提供自己的答卷。辛格向监考员行贿，枪手进考场替考。

　　为让女儿的学术水平测验(SAT)刷出高分，好莱坞女演员赫夫曼向辛格付费1.5万美元。一名证人说，他专程从美国东海岸佛罗里达州坦帕市前往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州西好莱坞一处考试中心，充当赫夫曼女儿所在考场的监考员。

　　赫夫曼的女儿那次考试得到1420分，比一年前没有那名监考员在场时高400分。电话录音显示，赫夫曼与辛格讨论过作弊方案。

　　起诉书写道，每场考试，辛格获利1.5万至7.5万美元。

　　冒牌“体育生”

　　辛格的另一项行骗伎俩是收买大学体育教练和行政人员。大学体育教练不能决定录取哪些学生，但可以向招生办公室推荐运动队看上的体育特长生。

　　辛格出庭时承认，他“非常频繁地”向大学体育教练“买（入学）名额”。作为交换，教练会建议招生办录取某些体育特长生，即便后者所持运动履历或资质系伪造。

　　以这种方式，好莱坞女演员洛丽·拉夫林帮助两个从来没有参加赛艇比赛的女儿（其中包括文章开头那个说不想读书的女儿杰德）以舵手身份加入南加州大学赛艇队。她给了辛格50万美元“好处费”。

　　按照检方的说法，这类入学申请人的假档案包含他们参与某项运动时的摆拍照，或者借助图像合成技术把脸部安到运动员身体上的照片。

　　莱林说，如果获录取，一些冒牌“体育生”以受伤为由退出运动队，另一些人“完全不参加活动”。

　　■意外接报

　　去年刚得到的线报

　　执法人员介绍，“校园蓝调”行动仅立案1年时间。最早线报来自一宗完全不相关的案件调查。

　　在204页起诉书中，执法人员提到第一名证人在去年4月开始与调查人员合作。这名证人被《华盛顿邮报》证明是鲁迪·梅雷迪斯，耶鲁大学女子足球队的主教练。她独吞了40万美元贿款，允许一名从未踢过足球的学生进校队。

　　第二名证人在去年9月开始与调查人员合作。他被证实就是威廉·辛格，这桩舞弊案件的中心人物。

　　辛格设立慈善团体“关键全球基金会”，作为“门面”，以筹集善款名义掩盖向家长收受贿赂。

　　“我们所做的，就是帮助美国最富有家庭的孩子上学。”根据检方说法，辛格曾这样告诉一名家长。

　　关键全球基金会曾发邮件感谢家长捐款。不少家长提交个人报税表时，把这笔“贿赂”支出当作捐款，用以免税。美国税务局正在调查。

　　最后一名证人出现在今年2月。他被证明是马克·里德尔。36岁的里德尔是佛罗里达州一所大学预科学校负责入学考试的主任。他通常会自己充当枪手，或是在考生答题后修改答案。

　　■“金牌教练”

　　26年里 成功帮助了25万个家庭？

　　目前，这桩招生舞弊案所涉学生没有受到起诉。执法人员说，这些青少年大多对父母花钱帮他们进入名校不知情。

　　辛格的骗局之所以得逞，一定程度是涉案家长期盼子女上名校，深陷焦虑。

　　独立教育顾问协会首席执行官马克·斯科拉罗认为，对掌握各种资源且渴望孩子获得成功的家长而言，上名校如同“买名牌”商品，“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关键世界基金会的网站口号是：“激发潜能，创造机会。”这家理论上是慈善团体的机构说，要帮助学生建立“个人品牌”。网站把辛格描述为“一对一教学”，帮助学生“规划人生”的导师。“在过去的20多年里，”网站说，“辛格帮助了无数考生，在每一个你想像得到的领域获得过学位。”

　　辛格曾在2014年出过书。亚马逊网站上的广告，把辛格描述为拥有26年经验，帮助过25万个家庭的“金牌教练”。

　　■链接

　　富人捐款换取子女入学名额 是普遍做法？

　　美国富人拿大笔捐赠换取子女入学名额，一直以来也被人觉得像是在“行贿”。这些校友捐赠几乎不留痕迹，但在少数公开报道中，还是可以看到这个规则的运作机制是如何进行的。

　　这样的录取方式被称为是“传承录取”（Legacy admission）。这种方式是被大学认可，但充满争议的。支持者认为，学校可以拿着校友捐款来资助更贫困的学生、支付高校研究经费等。反对者如ProPublica网站高级编辑丹尼尔·戈登。ProPublica是一家专查富人有没有偷税漏税的非营利机构。2006年，戈登在他的书《大学潜规则》中直言，传承录取是“对富人的偏爱”。

　　2015年，索尼公司被黑，让一些邮件记录得以公开。当时索尼电影的CEO迈克·林顿也被曝出为女儿铺路。2013年，林顿的女儿报考美国布朗大学。林顿本人是哈佛大学毕业，但是给布朗大学捐了钱。根据邮件记录，布朗大学还为他出谋划策，至少贡献了三套方案。最终，林顿捐了100万美元，女儿的大学名额也有着落了。

　　美国新闻网站“嗡嗡喂”3月12日刊登了一篇读者文章。这名读者曾在大学招生办工作。他认为，像赫夫曼这样的大明星完全没必要冒着犯罪的危险让子女上名校。因为美国大学早已更加青睐富裕阶层。

　　去年10月，因亚裔学生控告哈佛大学招生歧视，哈佛大学被迫公布更多细节。学校内部信件表明，哈佛大学认可“拉赞助”的行为。2013年，时任肯尼迪政治学院院长甚至直呼，哈佛招生办是“英雄”，因为他们招到了不少有捐款的学生。“你再次创造了奇迹，我对于你招收的学生非常开心……这一次招生是一次巨大胜利。”信件中写道。就在近日公布的一项数据表明，哈佛今年的新生，近半来自富裕家庭。